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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1)

第一章(1)

第一章——不可视的少女、一居室的闹事、文明的书信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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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就那么摔在河面上,碎成一片又一片的。我静静地看着它们,不自觉竟产生了一丝诡异的共情——再过不多久我的骨灰也会像那些月光一样粉碎。

一个人一生中会经历无数次倒霉的事情,比如上厕所的时候没带纸、一觉醒来发现上班迟到了、在食堂吃饭结果饭卡没有钱了等等……不计其数的一大堆倒霉的事。不过我确信没有几个人像我一样,先是被雷劈,又是检查出脑癌,这已经是足以令人发笑的程度了。

可是我一点也笑不出来。

现在是凌晨1:30多,我刚刚洗完澡,换了一身体面的衣服,将没有勇气寄给出版社的原稿放在长椅的左侧。我准备在公园里自我了断。

与其说苟延残喘几个月最后孤独的死在病床上,或许自尽会走得更有艺术感……才怪。上吊是死相颇为凄惨的一种手法,我这么做——而且是在公共场合做——唯一目的是,次日发现我尸体的人同时也会发现我的原稿,那样……我就能以“自杀的小说家”的名号登上早间报纸,或许还能被几个人记住……

“呵……”

想到这里连我自己都不自觉地发笑了,真是蠢到爆炸的想法。

可是,除此以外我想不到别的更能体现我生命价值的事情了,实在是狭隘。我挂好麻绳,尝试着将头伸了进去——

“你也是被世界所抛弃的人吗?”

身后传来了这样一句话……什么叫「被世界所抛弃的人」,我想要回头看看是谁在说怪话,但是脚底一滑我的脖子结结实实地卡在了绳子上。

“咳……啊…咳咳…救……呃呃——”

视线逐渐模糊,头好像要炸开来似的一直在……膨胀,好痛苦,无法思考了——

挣扎的动作慢慢停下了,我好像在空中被挂了一年但是实际上……可能只有两三秒。最终五秒左右之后,我摔了下来。

“咳咳——哈咳呃……”

我不断地发出怪声,这并非是我自愿,而是嗓子实在是疼痛难忍——果然还是安心的在病床上辞世比较适合我。

“还活着吗,你?”

睁开眼睛,我首先看到的是几根杂乱的白色发丝。不过下一秒发丝的主人将整个脑袋都塞进了我的视野中——纯白的杂乱的长发盖住额头,带些擦伤的脸颊上嵌着两颗如同“蓝色弹珠”* 一般美丽的眼睛。(*:蓝色弹珠,即1972年12月7日由阿波罗太空船船员拍摄的地球照片)

是个如同冰山一般肃穆的女孩子,大概在街上看见我也不敢多去看几眼——这是我对她的第一印象,再过几秒我的印象会被完全颠覆。

“我……咳咳…”

当我试图说话时,喉咙处传来无法忍受的疼痛感,这是一种很诡异的疼痛感……不同于灼烧,也和撕裂大相径庭,是一种很难理解的疼痛感。

“好像很疼的样子呢~”

女孩伸出一只手——上面套了一只奇怪的手偶,它的基本外形大概是白象,可是长了一对下垂的兔子耳朵,实在称不上是可爱。

“说的是啊……既然选择自尽,肯定是对于自己被世界抛弃这件事而感到难过吧。不过不用担心,我和你一样哦!”

女孩自说自话地将玩偶伸到我的眼前,我慌忙坐起来想要移动,这时我才发现……自己的「右手」被铐住了,同女孩的「左手」一起铐住了!

“这是……咳咳——”

“这样我们就永远也不会走丢了,毕竟同是被世界抛弃的人,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嘛!”

“是啊是啊~”

玩偶巨大的嘴巴动了动,可是在说话的分明是女孩本人。我是被什么精神病缠上了吗?!

“话说,竟然这样就打算寻死了吗,我可是在空无一人的世界里活了五年啊……”

“楚黎可是一个人活了五年啊,你竟然一上来就打算寻死吗~”

女孩一个人像是在说单口相声一般滔滔不绝,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又陆续说了很多不相接连的话,我唯一能从话里提炼出的信息就是——女孩的名字是楚黎,而手偶的名字是白兔女士。她大概率是有什么妄想症,如果我说了什么激怒她的话……可能会相当危险。

好在我现在什么话都说不出,光是呼吸就已经痛苦万分了。

“呼……总之,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楚黎静静地看着我,她的神情又恢复了冷静,表情与举止又变得优雅了起来。白兔女士用她那双无神的眼睛盯着我,嘴巴半张半闭……我发誓那绝对是我这辈子见过最诡异的手偶,没有之一。

“秋霁……”

我强忍疼痛说出了自己的名字——秋霁,意为秋日雨后的清空。我很喜欢自己的名字,但是后来才知道这是某首词的名字。

“秋霁啊……真是个不错的名字呢!”楚黎顿了一下,接着说,“总之,为了庆祝我们两个被世界抛弃的人的相遇,我想唱首歌!”

“好耶,楚黎要唱歌了~”

完全地自说自话……我看不懂,但是我大受震撼。原来这就是妄想症吗?

“唱什么好呢?”

“楚黎要唱什么好呢~?”

“哦!有主意了!”

她拍了一下手——她的左手直接拍到了我的右手上。不得不说的是,她的手掌有些软,并且体温要比我高上一点。

“就唱生日快乐歌好了,为了庆祝秋霁的新生!”

楚黎清了清嗓子,紧接着她摘下了白兔女士,将其塞进了口袋中。此刻她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和刚才那副疯疯癫癫的样子完全不同,也和之前所谓白兔女士的轻浮模样有几分区别。真的是个很有趣的存在,如果我是在小说中见到她而并非现实,或许她会是我非常喜欢的角色。

“祝你生日快乐……”

我不明白该怎么去形容她的歌声,好听或者是其他的什么评价根本没有意义……硬要说的话,就像像是静谧过了头的瀑布一般,远远地眺望时以为宏伟壮阔,靠近了却需要细细品味才能读出流水的内涵。

“唔……”

我不自觉地发出了声音,一瞬间钻心的疼痛又从喉咙传遍全身……糟糕透了。

“谢谢。”

楚黎又掏出了“白兔女士”,就在她刚要说什么时——

“喂!那边的不许动!”

巡警的声音盖住了楚黎的声音,我看向巡警——他一直在用手电筒晃我的眼睛。

“大晚上干什么的!”

“抱歉……咳——咳咳……”

越是咳嗽就越是感到疼痛,越是疼痛就越是想要咳嗽,似乎是陷入了一个诡异的循环中。巡警的手电筒最终锁定在我的右手腕上——实际上是手铐上。

“双手举过头顶,不准动!”

我猛地将双手举到头顶,手铐连带着楚黎的左手一起举了起来,楚黎一脸迷惑地看着我。

“你怎么了?”

我看向楚黎,又看向巡警——他们两个人同时看向我,并且只是看着我。为什么,我又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都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后来我们都被带去了派出所。

·

“你不能说话?”

我比划着脖子,想用肢体语言告诉巡警先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我显然没有使用肢体语言的才能,巡警看得一头雾水,楚黎也一样。我将眼神投向楚黎,希望她代替我说些什么但是……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她看着我的眼睛,竟然哭了。

“我没想到这竟会对你造成这么大的冲击……”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楚黎,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白兔女士」戴在了左手上,当她将白兔女士举过胸口时,抽噎声戛然而止……

“竟然都变成疯子了呼噗噗噗……惹人发笑~”

「白兔女士」……如是说道。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巡警在一旁竟也发出了不满的咋舌声。我夹在二人中间,越发觉得事情不对劲。

“大晚上跑到公园,还带着手铐……太可疑了。”

巡警起身似乎是要打一通电话,而此时白兔女士似乎又要开口了——我掏出随身携带的确诊单狠狠拍在桌子上。实际上面写的是脑瘤什么什么的一大堆医学方面的名词,我也看不懂,把能看懂的总结总结实际上就是脑癌并且医生告诉我癌细胞已经转移了……那不就是恶性了吗?所以这实际上是一张恶性脑瘤的确诊单。

「你们两个混蛋,再逼我的话小心我死给你们看啊——」

如果我能说话的话一定会这么说的。伴随着我心脏剧烈跳动,脑中也传来砰砰的声音,还伴随着耳鸣与恶心。

“唔……”

巡警凑到我手边大致扫了一眼,楚黎则是举着白兔女士几乎是贴着确诊书阅读了一番,她们两个都发出了同情的哀叹声——白兔女士先,楚黎后。

“什么啊小伙子……别想不开,我听说有确诊后推断只能活几个月的,最后活了好几年。别放弃希望啊……”

我冲着巡警微微鞠了个躬,楚黎读完之后表情没有什么波澜……从刚刚开始我就觉得不对劲了,明明这个房间里有三个人——我,巡警,楚黎——可是另外两个人似乎只能看到我。

“真是可怜……不过更可怜的应该是楚黎才对,在空无一人的世界上遇见了一个活人,结果也是半个身子进了棺……呜呜呜!”

她用右手捂住了白兔女士的嘴……说是这样,她只是捏住了手偶的嘴然后自己发出“呜呜呜……”之类模糊不清的声音而已。巡警似乎是在开证明,他没有察觉到这边发生的情况——或者说他压根就没有发现这边有两个人——我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我记得刚刚……白兔女士也说过了,在「空无一人」的世界上。

“……”

我非常喜欢胡思乱想,这也是为什么我希望成为一个小说家——这样就可以正当的胡思乱想了。有没有可能,楚黎和巡警并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存在呢。

想到这里,我拿出随身携带的笔随手在面前的A4纸上写下了一句话。

「请问这个房间里,有多少人?」

“……算上你想象的朋友的话,这个房间里有四个人哦。”

楚黎指了指自己,又将右手食指指向白兔女士、我……还有我身边的空位——她无视了巡警。

“这个房间里……不是只有两个人吗?”

巡警似乎是正好瞥见我写的东西……他看不到楚黎。

像这种充满戏剧性的事件,竟然在我快要死掉的时候发生了。我忍住想要笑出声的冲动——这种事情不正是写小说的题材吗……和那些虚构的东西不同,这可是真实发生的事啊,如果能把这件事写成小说……说不定会畅销啊…?!

我用贪婪的眼神看向楚黎,这女孩现在只能看见我一个人,除了我以外的人她都看不见……也就是说——

就在我的想法变得更加诡异之前,白兔女士没有感情的两颗黑色玻璃珠叫醒了我。讲真,刚刚的想法就好像是个无药可救的人渣一样。我只是无药可救,但绝对不是人渣,大概吧。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楚黎不知道消失的是她而不是世界上的其他人,如果我贸然把真相告诉她,到时候不知道会不会突然发狂。

不……比起她会不会发狂,我现在更应该考虑的是自己的安全才对,鬼知道她会不会拉着我一起去死。经历过刚刚上吊失败的经历后,我可能这辈子也不会再想要去自杀了——虽说我的这辈子也就剩下几个月就是了。

“唉……你回去吧,好好生活。”

巡警朝我挥了挥手,不过下一秒他又看向我……表情有些不对劲。

“你那个手铐是怎么回事?”

我看向手铐,又看向楚黎,最终视线还是落回到巡警身上。

「个人爱好」

在纸上留下这四个大字后,我和楚黎离开了派出所。关于她的事……该怎么和她解释,说实话我想不通。贸然和她说清楚恐怕会有危险(我自己),但是不说清楚又会很麻烦,就没有什么既能说清楚,又不会给我惹麻烦的方法吗?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楚黎……不,白兔女士的话打断了我的思考,楚黎将左手上的白兔女士连同我的右手一起举到了我的面前——手铐也是个不得不去思考的问题呢……

「去我家可以吗?」

我在纸上——从派出所带出来的——写下了这句话。她看了一眼,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

“你的家里也有假想出来的朋友吗?”

我摇头否认,不过我倒是希望家里真的会有一个假想出来的朋友,毕竟独居真的很孤独。

“是吗……那就去吧。”

“不过不要做什么奇怪的事哦,虽然楚黎很诱人~”

白兔女士和楚黎到底是谁在说话实际上很好分,尾音带有挑逗性上挑的就是白兔女士,而说话声音不大但是很清晰的是楚黎。这应该不会是人格分裂吧,我想白兔女士只是她假想出来的罢了,并非是另一个独立的人格。

「我喜欢黑头发的女生。」

“是吗,那就无所谓了。”

在那之后我们安全到达了家中……为什么要强调安全呢?

“很整洁嘛~”

我环顾了一下房间,是个八十平多的小屋,原本是一个标准的一居室,但是我将卧室从中间隔开,这样下来就变成了一半是书房,另一半是卧室的结构。当然是有和物业说过的,也做了申请,并非是什么违规改造。

反正都是一些无聊的琐事罢了,我的人生就是一个个无聊的琐事堆积在一起形成的流水账,不过这样的我死法竟然是脑癌,说来还真是有戏剧性。

我露出自嘲的笑容,楚黎在我没有注意的时候已经换好拖鞋了。

“……不过,你还真是有心思呢。”

我没有听懂她的话,于是我歪头表示疑问。

“在空无一人的世界里,竟然还有好好生活……不知道是说你了不起还是老实过头了呢。”

她迄今为止都做了什么,这种问题就等到以后再来问好了。至少现在不是时机。

我换好鞋子并且将两双鞋子都喷上除臭剂之后才走进房间,按照原本的我来说,大概是会打开电视,躺在沙发上玩一会手机,再跑到书房看会书,最后洗过澡之后倒头就睡才对,这就是我先前的生活习惯。

不过……现在不行。

「可以将手铐打开吗?」

楚黎沉默了一下,坏笑着对我说——

“抱歉,钥匙被我扔掉了。”

“这是没有办法的吧,毕竟能遇到一个活人还是很困难的,所以就想着用手铐铐在一起……”

“……会给你造成困扰吗?”

她低着头说个不停,最后偷偷地观察着我的脸色。可恶,真是狡猾!

「那就没办法了呢……」

“真是个好糊弄的家伙呢~”

“谢谢你。”

不知道那边才是真话……或者说两边都是真话,无所谓了吧。我叹了口气,躺到沙发上,楚黎也跟着我走到了沙发旁边,她看上去有些犹豫。

我拍了拍沙发表示她也可以坐下,但是她摇了摇头。

“会弄脏沙发的,我坐在地上就好了。”

说罢她直接坐到了地上,我连忙起身但是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比较好……实际上我有点社交恐惧症,总是在关键的时候不知道说什么。

啊……怕弄脏的话。我将手指向浴室,然后0.01秒后我发觉了事情不对劲——楚黎和我铐在一起。

她露出了诡异的笑容,紧接着举起了白兔女士。

“这就是秋霁带我们回家的目的吗,真是下流又肮脏呢~”

我发誓事情真的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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